这大约就是那个向他们发出过警告的看守。黑影高声吟唱着《正气歌》，阔步向前。

且不说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去完成那任务，就算他真的狠下心来自荐枕席，又有谁会接受呢？这栋楼里群鬼云集，但鬼怪之间相处得却似乎挺和睦，秦非不觉得这样的社会结构会是它们自发形成的。王顺那如痴如醉的模样看上去莫名瘆人，晶莹的油渍顺着嘴角流下，大口进食的模样贪婪得不像话，甚至已经不像人，倒是像一头……圈栏里的猪。

隔着薄薄一层鞋底，有什么东西似乎碎在了他的脚下。

蜂拥而至的灵体观众们就像冬季海洋中洄游的鱼群，从2楼往下看，密密麻麻的头挤满了大厅的各个角落。它将直播间随手切换到其它几个主播的视角，随意瞟了两眼，又切回来。就在他心中的不满愈演愈烈、快要转化为愤怒的时候。

隔着一道铁质栅栏门，他死死盯着萧霄。而带领众人来到这里的罪魁祸首，恐怕——直播大厅。

秦非答：“当然是继续隐姓埋名，呆在这个地方。”

萧霄抬起头，眼底尽是茫然。老人缓缓抬起头来。

毕竟，穿着僵尸服躺在棺材里, 实在是太过奇怪，往年每次临到这个环节，都会有游客表现出不情愿。再过来！

就连第一个翻进围墙里的宋天，都还全须全尾地呆在那里，说明他们犯的应该不是一个必死错误。相信他？

秦非的笑意更明显了，摇摇头，十分无情地拒绝：“不行哦。”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从队伍前方传来, 又一扇木门被打开。在林业的不断挣扎下，那股力道似乎是松了些许，他能动弹的幅度越来越大了，宛如一条被人捕捞后扔在河岸上的鱼，在濒死的干涸中苦苦挣扎着、无助地摆动着身躯。

秦非躺在刑床上，眼睑微垂, 柔软的睫毛投落一面阴影，令他看起来显出一种叫人捉摸不透的幽深, 不自觉便能吸引他人全部的注意。但她起码明白了一点。修女站在布告台上，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嗓音甜蜜地问道。

其实，他早就意识到，这个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

是萧霄。他的傀儡们在周围站成两排，纷纷低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每个副本中都存在着一个污染源，他可能是一朵花，一棵树，一个人，甚至一段记忆。他的手握在刀把上，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黑暗中，的确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如果是这样，那徐家爷爷还将书留在祖宅干嘛呢，直接一起带走不就好了。

身旁那东西就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脆弱，蓦地逼近。搜索引擎里没有这个村庄的名字，地图软件里也同样找不到丝毫村庄存在的痕迹。鬼火的视线转过来，入目的便是那节指骨。

秦大佬他，该不会是故意在逗自己玩吧？玩家们通过直播获取积分，当积分累积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自动升级至下一个世界。出于这种长久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秦非在面对孩子时，总会下意识地将自己放到一个保护者的角色上去。

……狡辩也要讲点基本法吧？秦非裸露在外的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眨眨眼，晃掉了挂在睫毛上的血珠。那只手顺着秦非的耳侧向前移动，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一直游离在秦非的视野以外。

电梯载着秦非升上4楼，随着梯门缓缓打开，四楼的一连排入户大门呈现在秦非眼前。镜中的秦非面容扭曲起来。

秦非的双眼蓦地瞪大。0号的目光飘向走廊尽头。告解厅算是彻彻底底的报废了。

污染源出现了。

秦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又给鬼火增添了一道新的心理创伤——当然，就算他意识到了，多半也懒得费口舌去解释。众人面面相觑。鬼女这番话，又一次证实了他的推测。

一路上都低垂着头的导游此时终于仰起脸来，他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僵尸，动作一如即往地缓慢，他伸手，从身上斜挎的破旧布包中翻找出了一只暗红色的铃铛。徐阳舒只是想着，普天之大，除了守阴村这些，肯定还有别的赶尸人存在。总而言之，人还在义庄里，过去看看便是。

蝴蝶和他的公会非常出名，对于他们的行事风格，萧霄以前也曾略有耳闻。这是一道十分浅显易懂的逻辑题。

他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张手帕，那手帕还是洁白的，秦非拈起手帕的一角，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缝间的血迹。“我的孩子，就在这里，向主阐释，你所要揭发的罪。”鬼女一点也不在意，身形一晃，竟分化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来。

总之，10分钟后的0号表示：

两人都没有多余的闲心去理会2号。

祂不说话，看着秦非，轻轻笑了笑。

在整个叙述的过程中，程松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看上去十分刺眼，在这个温馨洁净的房间中更显得尤为醒目。而很快，更加令他头发昏的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