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欲言又止。修女冷冰冰的嗓音自身前传来。圣婴们三三两两地在活动区中打着转，不时有人上前同其他人搭讪，对话却都没能持续多久。

这种感觉，在萧霄看着秦非从兜里摸出一串钥匙，并用它打开了那扇已经紧闭一天的休息区大门时，终于达到了顶峰。自家的传承被外人拿到了，他一点愧疚自责的表现都没有，虽然他看起来满心满眼都是遗憾，但秦非已然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这份遗憾的具体内容：

村长的年纪已经不轻了，须发皆白，一身暗灰色的袍子拖地，他半仰着头，双目定定直视着半空中的某个点，口中念念有辞。秦非被赞许惊叹的目光团团围住，额角滑下一道看不见的冷汗。“谁知道他——”华奇伟看了一眼孙守义，“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下一秒，他的耳畔却忽然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呃啊！”如同刚刚牙牙学语不久的婴孩的呓语，根本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在林业看不见的某处光幕前，无数灵体正轻松愉快地汇聚在一起，它们津津有味地观看着他濒死的印象，像是在看一场没有营养的商业电影。

排查完卧室内的角角落落后，秦非终于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卧室门。这鬼婴面目恐怖，林业遇见后被吓得不轻，尖叫着连连后退。第三种，就是受污染的规则。

强烈的惯性，将他维系得极好的平衡忽然小幅度地瓦解了些许。三人说话间，又有别的玩家朝寝室过来了。

下一秒，强烈的失重感侵袭而来，耳畔风声猎猎，身下的黑暗像是存着一股强而有力的吸引力，将秦非猛力向下拉拽。秦非和萧霄沿着最中心的那条过道向前走去。

锋利的刀片划破秦非的喉咙。他继续在纸上勾画着。“二，本次旅行团共有18名成员，请在旅行过程中定期清点人数。若发现旅客数量增多，请忽视；若发现旅客数量减少，则为正常现象。若旅客数减少至6人以下，请回到旅游大巴拨打旅社求助热线，旅社将为大家分派新的导游。”

不知走了多久，秦非肩上的鬼婴突然“啊啊”地叫了起来，短短的手臂胡乱挥舞着指向前方。这栋楼里群鬼云集，但鬼怪之间相处得却似乎挺和睦，秦非不觉得这样的社会结构会是它们自发形成的。秦非微笑着，大言不惭地开口：“ 哦，今天上午遇到教堂的神父，我们聊了聊。”

这从苔藓藏匿在一堆苔藓中间，它的顶端呈灰白色，若是不仔细看，或许会将那当做是苔藓上方生长处的霉斑。“什么味道，这么臭。”秦非身后，有个玩家刚一醒来便一迭声地抱怨着，声音不大，但尖锐刺耳。即使他在踏入迷宫的第一秒就想出了正确的答案。

对于12号来说，自己两人和6号分明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对手。

NPC靠不住，只能靠玩家。

“我怎么了？”青年眨眨眼，十分自然地接话道, “我很好, 下午睡了个好觉。”小僵尸不松手，抬起头，发黑的小脸上连点表情也没有，定定地盯着秦非，黑漆漆的眼睛没有眼白，像是猫的眼睛似的，清澈却深不见底，倒映出秦非的面容。他后退两步，后背直接撞到了柜子壁上。

厢房中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林业又一次催促道：“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绝大多数玩家别说杀死，即使在副本里待上许多天、直至成功通关时，恐怕都弄不清这场直播中的污染源究竟是什么玩意。萧霄站起身，半弓着腰，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卧室门。

空中悬挂着一轮满月，极大极圆，颜色猩红刺目，月光散落，为整座村子染上了一层血色。

布帘背后，枯树版遍布着褶皱的手抓住钢管，轻轻揉搓了几下。接连敲响了十二下。

秦非此刻终于明白了。果然，12号刚才跟大家说的那些都是在鬼扯。猩红的鬼眼自身旁一闪而过，秦非蓦地弯腰，就地一滚躲过攻击，动作丝滑得就像是在拍警匪片。

秦非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异常轻盈，他以一种第三人的视角冷眼看着他的躯体从半空中坠落，看着行人尖叫着在他身边围成一个圈，看着那辆车的司机被警方押解着从车内走下。

重重砸在玄关地板上，发出咣啷一声巨响。

徐阳舒：卒！

天井距离村长办公室并不算远，走了没多久便能远远看见来时经过的路，这让凌娜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许。漆黑的雾色中，一个轮廓模糊的人影站在车门外，手里攥着一只老旧的电子喇叭，喇叭中循环播放着相同的内容。

还有那盒被他烧掉的东西。也许只是眨眼的瞬间。秦非却不以为意。

玩家们大骇！那他就算真的把自己的特殊能力告诉他，也不是不行。

秦非垂眸，睫毛的阴影落在脸上，让他说这话时显出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气质：“早餐店门口有规则吗？”但假如不去找钥匙，继续僵在走廊上，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起码，他的命暂时算是保住了。与此同时，玩家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就好像游戏人物被强制锁定成了待机状态似的。她的状况比起鬼火也没好到哪儿去，浑身上下每一根血管中流淌的血液都像是在灼灼燃烧着，一旦不注意，随时都会火山喷发。

巨大的身躯像是一堆肉瘤挤压过后凝结而成的球，从肉的缝隙中生长出扭曲又丑陋的手脚，控制着身体，在地上飞速移动。萧霄：“哦……哦？？？？”

“日不走双，夜不走单。”萧霄皱眉指着指南上的话，“这是什么意思？”他看向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