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鼻而来的剧烈血腥气几乎要将秦非熏晕过去。那二十四名抬棺人围拢上来，对着黑布背后的棺材吟诵着什么。

和秦非一起回到12号卧室的，还有萧霄。

既然一切不符合天主教教义的事都在忏悔之列，那NPC犯下的罪，一样可以成为他捏在手中的把柄。不过有一点鬼女倒是没有看错，徐阳舒着实是个不肖子孙。

“你不是我们的儿子！”

他们又掌握了两条新的线索，还没有拿到告解分。沉默蔓延在空气中。

秦非看不见那些弹幕。兰姆一个踉跄，险些从椅子上翻下去。三途感觉到一种透彻骨髓的痛楚从肩胛，从锁骨，从后背，从那根绳子接触的每一寸皮肤传来。

有玩家想上前去拦他，却又被身旁的其他人拉住。

鬼火的头皮都要炸开了。“天哪，我快要气死了，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要是主播能再早点发现这些苔藓的秘密就好了。”

她的胆子很大，身后，徐阳舒和林业脸色都不太好看，凌娜却独自一人举着蜡烛，将六台棺材都摸索了一遍。和他一起去村东当然是不可能的，其他玩家没有看过挂画，随意离开义庄势必要违反规则。……

这样一来，他们根本就没办法避免和女鬼接触。

刀刃贴着秦非的衣角险险刺过，穿透神父服那长而繁复的袍尾，穿过被套与柔软的被芯，最后像是一根钉子般，牢牢扎进了富有弹性的床垫里。一群倒霉蛋，还是一群智商不太高的倒霉蛋——聪明人哪会受这种骗？布帘背后，枯树版遍布着褶皱的手抓住钢管，轻轻揉搓了几下。

这座礼堂内部无论怎么看都是正统的欧风晚宴，与一路走来看到的其他景象对比，简直就像是海绵宝宝的世界里混进了一个天线宝宝，画风突兀得出奇。秦非随口回答：“没什么用。”

半截手指抠着眼眶，从左至右转出一个弧度，鲜血混合着透明浅黄色的汁液从村长的眼中汩汩淌出，滴落在桌面上。三途沉默着。

一片安静的走廊上的确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愣了一下：“镜子……什么镜子？”看着鬼婴从虚空之中突然出现，萧霄的脸色瞬间一白。

既然他能在炒肝店做义工，那别的店铺说不定也会需要临时工。那是一双双巨大而瘆人的血红色眼睛，飞快地浮现在地面上、墙面上、道路两旁的枝干上……而还有几个人。

就连秦非本人，同样对此充满了兴趣。可就只弯腰系个鞋带的功夫，等到凌娜再抬起头来，眼前却已然空无一人。随着蘑菇头女孩一声令下，十几个孩子笑闹着四散跑开，场面温馨而美好。

‘兰姆’点了点头。“这条路属于强污染区，一旦走进去就会不停地掉san，如果他的san值在短时间内骤然降低，理论上来说也会产生一些幻觉。”明天还要再工作12个小时，后天也一样。

又被糊弄过去了，金发男败下阵来。

秦非只感觉到一股飓风裹挟着自己，由于移动速度太快，他甚至没有看清自己被风掀飞的过程，只听见几声惊呼，而后便重重栽进了屋里。那扇门后的光亮如同温暖的潮汐，像水一样将秦非整个人包裹起来。哨子？

这东西好弄得很。黑暗与不知名的恐惧往往比清晰呈现在眼前的血腥画面更加令人难以招架。

这可是强大到连观众都被蒙骗过去的污染，身处副本当中的玩家居然能保持清醒。

也许他这次这么做，纯粹就是为了好玩。

这边一群玩家眼睁睁看着他由远及近，又走回众人之间，在抬头看见他们后谈永猛地一怔眼中，尽是茫然。就是直接去找修女。譬如，选拔圣子是为了做什么。

往常那些来到户籍管理中心的新人，即使身上的污渍和血迹在离开副本时被清洗掉了，可哪一个不是愁容满面，一脸惊慌失措，就像是刚进城的土包子一样畏畏缩缩的？三途忿忿地扭头，却见鬼火抱头蹲在一边，整个人看上去都快要和地板融为一体了。嗯？

秦非轻轻“啧”了一声。而偌大的教堂中，有个人正呆呆地站在那里。

“坐吧。”

幸好他作为道士还有一点职业素养在身上，当机立断地告诫了孙守义和刘思思，千万不要回应，也不要回头。秦非脸上笑意加深：“行。”明明在大巴上时他还曾与谈永一行人为伍，如今看向对方的目光却满是嫌恶与轻视。

原本就脆弱的棺材板完全不堪一击，随着铁铲的动作化为片片碎木，落于周遭泥土之中。

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画笔，追随着两人的动作，一点点将所有残缺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