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非对自己的观察力有什么超出水平的认知，只是出于职业习惯，秦非对于自己周身环境中细小的变换一向十分敏感，尤其是他直接接触过的人，即使只匆匆见了一面，也会一直留有印象。正对面是一个布告台，台上空无一人，下方正对着一排排座椅，上面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人。

他想起鬼婴在乱葬岗的那天晚上。

青年眼底闪过一抹光，转瞬即逝。

事实证明，即使是一只血哧糊啦的小鬼，心脏也是有温度的。男生的长相平平无奇，小眼睛，扁扁的鼻子，脸上冒着几颗青春痘。

怪不得他没法在这里打开直播面板。油锅里的玩家死相实在太惨了，大多数人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上个副本中的徐阳舒一开始也是这样，却并不妨碍他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NPC。只有萧霄，他是知道秦非是去消灭污染源了，心中隐约有了猜想。

喝凉水都会塞牙缝，深呼吸都能把自己噎死，说得大概就是现在的秦非了。

萧霄和林业一左一右挤在秦非身边，挡着他从人群旁路过，闻言不由得心惊胆战。他已经稍微习惯了这种冰凉黏腻的触感，能够把这个血肉模糊的小东西和大鼻涕虫区分开了，面对鬼婴时也就没有那么抵触。鬼婴能够控制自己的外形。

要是他再强一些就好了。

无论是老板夫妇还是门口排队的居民们，神色都轻松自如。时不时交谈几句天气或孩子的学业。

他皱着眉头来回寻找了几趟，始终没有发现萧霄的身影, 最后只得继续向前，直道推开了这扇门。“饿了么？”秦非无比自然地开口，宛若在巷子口与老友打招呼一般。林业吞了吞口水，苍白的小脸上冷汗淋淋：“我可能知道，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见过他。”

主播真的做到了！他任由看守们摆弄，十分乖顺地带上了枷锁。这算哪门子知心好友，损友还差不多。

“他们有些人偷偷用面包车和板车搬运尸体，假装自己是正统的赶尸匠，而更多的人则连面子都懒得做全。”

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屋里有人。

萧霄方才做了半天心理建设，都已经下定决心，若是秦非和凌娜执意要进那扇红门，他和孙守义就是一人抱一人的腰都要把他们拖走。

他突然很想收回自己刚才的抱怨。在此之前的所有玩家，表里人格都从未同时出现过，表人格与里人格是对手、是敌人，若其中一个存在，则另一个必定消解。“你们不用动, 会有人来带你们去祠堂的, 这也是村祭表演的一环。”

——和那个阴险狡诈的12号比起来，她可是有着自己的底线的。

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

早餐铃声被拉长的警报声代替，走廊顶端亮起闪烁的红色警示灯，广播声中传来焦急的喊话声：怎么看都像是同一个人才对。傻逼，怪不得别人要去算计他。

钥匙又不会自己长腿乱跑，昨天找不到，今天当然也找不到。鬼火头上冒出三个问号。“去找12号！！”

有的人眉头紧皱，模样茫然，还有的人却明显正在思考着什么。

除此以外，6号更想看到的，是3号被12号解决掉。

光幕正中，两个浑身血污遍布的身影仍踉踉跄跄的奔跑着。林业抬起头，看见对面墙壁上的铜镜中，自己模模糊糊的倒影。他也不怕惹怒了鬼女。

“我还想着，你是和‘祂’有关联的人，处好了关系，或许以后能够抱大腿呢。”鬼女不无遗憾，“但是很可惜，没机会了。”“0？？”不明就里的观众难以理解，“除了祠堂，其他地方都没有线索？”

所有里人格的姓名、个性、成因……此刻她的状态已经和刚才完全不一样，脸色惨白如金纸，身形僵硬，下巴微微向内勾着，带着一脸鬼笑。所以，单一的忏悔环节，是满足不了通关条件的。

一步一步。他的目光在老玩家们当中流连。如果之前那个教堂内部结构的复杂度是1，那眼下这个的复杂程度就是10086。

秦非愈加笃定。“只要玩家被杀死，就会变异成他们里人格的模样。”物业中心门口正聚集了一大群人，秦非走出电梯的瞬间，扑面而来的吵闹声几乎将他淹没。

可是，他们的时间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难道还要他们一间屋一间屋地去搜不成？与此同时，系统提示女声又一次在秦非脑海中响了起来。2.活动中心内没有工作人员。

他就是看见秦非在前面走，下意识地就跟上了，等到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了秦非房间的椅子上。薛惊奇被噎了一下，那张老好人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温和微笑以外的僵硬表情。但萧霄现在很听秦非的话，听话到了一种近乎盲目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