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不行。可在萧霄与其他还没有履行挖眼仪式的玩家看来，秦非却是带着半面血水，神色恹恹地把玩着自己新鲜生抠下来的眼珠子。

村中建筑大多是青砖灰瓦的低矮平房，只在靠近大巴的村头有一座高大的牌楼，上面缀着无数白色的纸钱串，被风吹过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灼人的视线几乎要在秦非身上烫出一个洞来。两人一言不发，瞪眼望着身前空地，打眼一看与常人无异，可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们的神情都十分木然，面色青白，眼圈紫黑，嘴唇也毫无血色。

秦非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半融化的沼泽表面，滚烫的液体迸溅至皮肤上，带来星星点点焯热的疼痛。至于剩下的DEF级直播？

萧霄和林业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两个前不久还陷在半昏迷状态中的人此时已经醒了过来。其实萧霄也算下过不少副本了，见过的玩家和NPC，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在晚宴上爆炸的王顺，和被石像杀死的华奇伟。“我爷爷和爸妈去得都早，后来我早早就出来混社会，也不知该做什么。”

动手杀人会引起的后果，上次表里世界翻转时，在2号身上已经体现得十分明显了。王明明的妈妈：“快来吧儿子。”看来这24分告解分, 只能在24名圣婴内部流通了。

下一秒死亡的阴影便将那人笼罩。这或许是三途经历过的那么多场直播中，观众们最不希望她死的一场了。苍老沙哑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危险，那只手上的指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变长，慢慢卷曲起来，抓扣在一旁的木壁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肯定要死在这了！“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秦非勾勾唇角，柔声道，“我有些事需要找兰姆，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秦非伸手，指了指他的右后方。萧霄打岔道：“用不着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就说，你们可以配合吗？”直播大厅。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法阵或许是徐家人离开之前特意摆上的。”混乱一片的大厅中，唯有光幕正中的那个青年依旧安静。

这样，他可以先拿到4分人头分，用来弥补他被9号和12号扣掉的忏悔分。

这一次，司机终于有了动作。尸鬼尖锐的利爪嵌入皮肉，猛地向外撕扯，青年的手臂肌肉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究竟是要放他们一马，还是将他们全部拆吃入腹。

王顺早就已经听不进其他人说的话了，自然，也并没有碰自己的眼睛。

林业的第二场直播进度很快，一共只经历了24小时，自然，遭遇危机的频率也大大增加。就在林业几人离开后，秦非也站了起来。不过他没有离开炒肝店，而是转身走向柜台。三途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理他。

很不幸。下一秒，强烈的失重感侵袭而来，耳畔风声猎猎，身下的黑暗像是存着一股强而有力的吸引力，将秦非猛力向下拉拽。

秦非眯了眯眼，站在原地等它。

……“所以。”而他又将重音加在了“只不过”三个字上，这让这句话听起来变得十分怪异，倒像一句威胁。

砰！天要亡我。

从刚才三途说起这件事时，秦非就一直在想。“哗啦”一声巨响。

秦非眨了眨眼，默默退后半步。

片刻过后，黑暗降临在整个世界。导游在前，所有人都不敢造次，于是秦非干脆凑上前去，和导游说起悄悄话来。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走廊上的五六名看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放弃囚犯们。

只有沉重的关门回荡在整条走廊。【叮——恭喜主播小秦在1324个正在直播的E级世界中，成为直播间观众增速第一名！】

不知对面的人说了什么，蝴蝶站在原地垂眸片刻，又继续迈步向前走去了。年轻的神父呢喃着，一直以来遮蔽在眼前的迷障如同拨云见月，豁然开朗。

这种澎湃大概可以类比为，一个人被他的死对头强压着打了很多年，内心积压愤恨、逐渐变态。E级主播数量多如牛毛，调度大厅每天都拥挤到人爆满，就这样，他居然还能和结了梁子的人随机到同一个副本里？？？白白长了一张好人脸而已。

关于断指的事还没有查清，玩家人数也尚且充足，秦非不想播旅社电话，随手按了个110。

反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就是了。这是个不存在的婴儿。

他们会不会因此而看不惯自己，在之后的十几天里不愿带着他、甚至是给他使绊子？秦非没有看他。

棺材的边缘被画着朱砂的封条贴着，萧霄试着伸手推了推，没能挪动。真是让人呕得慌呀！……

他在秦非的床沿边坐下，正了神色道：尸体吗？不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只要做好眼下就好。